2013年7月22日星期一

二十世纪的风云人物――耶稣信徒瓦文萨

说到曼德拉、金大中,联想起另一个二十世纪的风云人物――波兰的耶稣信徒瓦文萨。瓦氏曾有一段时间精神跌落低谷,内心极端烦躁绝望。他一直把同为波兰裔的“教皇”约翰保罗二世视为自己的“精神领袖”。他约了教宗在一片树林中秘密会面,向教宗吐露他的烦愁。他说自己心里面最难受、最没有平安的,并不是政治生涯的低潮,而是自己内心对逼迫自己的人的仇恨和苦毒挥之不去,无法释怀。约翰保罗用上帝的爱和宽恕劝勉他,激励他靠着从上帝那里来的力量战胜自我、战胜心中黑暗的“心魔”,祈祷他能够从内心“爱仇敌”、宽恕以不公正对待自己的人

1989年~1990年,东欧局势发生激烈的动荡。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波兰、匈牙利、东德、捷克和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6国,政权纷纷易手。最后,前苏联也宣告解体。而推倒中东欧剧变第一张多米诺骨牌的,就是这位波兰的电工:莱赫・瓦文萨,他领导的团结工会在东欧率先颠覆了社会主义制度。

  莱赫・瓦文萨于1943年9月29日出生在波兰符沃茨瓦韦克的一个农民家庭。1968年,24岁的瓦文萨成为格旦斯克列宁造船厂的一名电工。尽管文化水平不高,但他对政治却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敏感和热情。
  20世纪80年代,波兰掀起反对政府冻结工资和食品涨价的大罢工。瓦文萨在罢工中表现出出色的演讲才能和组织才能,成为“独立自治团结工会”的领导人。  

在成立团结工会之前,瓦文萨尝过失业的滋味。1967年,瓦文萨因组织“自由工会”,被工厂解雇,同时丢掉了统一工人党(波兰共产党)党籍。但他仍然热衷于工潮,多次被捕,屡坐班房。有时他躲在箱子里,甚至化妆成女人以逃避逮捕。

瓦文萨点燃了当年“苏东坡”(苏联、东欧、波兰)巨变的导火索,于1983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并在1990年12月22日,成为波兰历史上第一位由全民选举产生的总统。 

2013年7月21日星期日

网友讨论中国未来道路:罗马尼亚


赵培:胡锦涛在十八大开幕式上发言说,“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这彻底宣布中共“自上而下”改革让共产制度退出中国舞台的模式已经没有可能。网友现在正在探讨“自下而上”的变革。
我们先分析一下共产阵营倒塌的不同模式:
首先是“苏联模式”,这个模式是一个“自上而下”变革的模式。1991年8月24日,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共总书记职务,并建议苏共中央自行解散,下属党组织可以自寻出路。各地共产党“改旗易帜”,改党名为“人民党”,“社会民主党”等,苏联共产党正式解体。这种模式对中国来讲代价最小,但是胡锦涛习近平的发言已经预示这种路走不通。
其次是“东德模式”,东德共产制度垮台也是东西德统一过程。东德百姓翻越柏林墙逃亡成为东德共产制度垮台的动力。在东德共产党垮台过程中经历了,删除马列主义、共产党改名和大选三个过程。十八大上中共已经拒绝放弃毛泽东思想,更不要谈改名和大选了。在中国台海两岸,台湾力量过于弱小,朝野两派都有投降主义。
再次是“波兰模式”,波兰共产制度垮台可以说是“团结工会”壮大的过程。“团结工会”是天主教徒和反共人士组成的反共产主义社会运动。1981年9月,团结工会总人数达到950万,这是波兰工人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团结工会消弱了波兰共产主义政府的统治。1989年6月4日,半自由的选举之后团结工会掌权,波兰脱离共产主义。中共对社会团体的控制远比波兰严格,这条道是走不通的。
最后是“罗马尼亚”模式,这是完全的“自下而上”的模式。1989年11月,罗共十四大召开,齐奥塞斯库反覆强调罗马尼亚绝不走西方没落资本主义老路,绝不改旗易帜闭幕式讲话被30多次掌声打断。一个月后罗共政权垮台和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处决,罗马尼亚变天。在这个过程中,罗马尼亚人民的示威游行导致了罗马尼亚共产党的倒台。罗马尼亚共产党垮台过程中,除了民众的觉醒之外,军队也觉醒了,国防部长拒绝镇压百姓。
罗马尼亚脱离共产制度后,较早前脱离共产党的官员参加后来执政的“救国阵线”,但是“共产党”消亡了。2006年,罗马尼亚人均GDP超过一万美元,成为中高收入国家。
中国2012年开始,群众示威风起云涌,从什邡、启东到莺歌海、镇海,上万人的抗暴已经能够把市委书记扒光。现在中国百姓的觉醒在一步一步起来,甚至有武警在微博说,上级命令开枪我会抬高一寸,催泪弹会扔向没有人的地方。在中国目前形势下,民众退出中共党、团、队已经成为中国成本最小、没有流血的变革之路。

2013年7月20日星期六

波兰《选举报》:一份报纸,一个时代 ,一支娘子军


zhanghong.blog.caixin.com › 张翃
天啊,我已经说过太多遍了⋯⋯”海莲娜·吴驰沃(Helena Łuczywo)用手按住她那头犹太人典型的蓬松红发,一脸痛苦的表情。但半秒钟后,她就又微笑开,用她那双灰绿色眼睛看着我:“好吧,如果你需要!”
我想请她说的是波兰《选举报》(Gazeta Wyborcza)的历史。66岁的吴驰沃正是这份波兰具有时代意义的报纸的创始人之一,并从创立之初到2009年退休一直担任副总编,以及《选举报》母公司Agora的副总裁。相比起《选举报》另一创始人、至今仍担任总编的米赫尼克(Adam Michnik),吴驰沃的知名度小得多,或许和她是女性有关。历史往往容易记住那些台面上的人物——往往是男性;女性,即便是做了许多一线的努力,也往往成为一个括号里的人物。
吴驰沃点起一根烟——她几乎总是烟不离手。第一次见面时她带我们去吃饭,用餐时她也一直含着根电子烟(餐厅里禁烟)。相聊甚欢,忘了时间,但她突发请求:“我们能不能到楼下的阳台去?”实在是忍不住烟瘾了。后来从她借给我的书里看到七八个年代她和其他一些地下办报的女伴的照片,有不少吸烟的留影。或许是那个高压年代留下的后遗症?
“1989年圆桌会议,一个决定是,反对派团结工会可以出版一份报纸,作为竞选的工具。所以叫‘选举报’。”她说。
当年那场圆桌会议后,团结工会得重新合法化,并且开放了下议院三分之一的席位和上议院的全部席位进行选举。团结工会要参与竞选,就需要宣传的途径。“那个时候不清楚这份报纸只能在竞选期间,还是能保留更长时间。当然我们假设是可以更长,他们假设是只是竞选期间。”
吴驰沃是圆桌会议上地下媒体的惟一代表。“但是我得说我完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连忙澄清。事实是,她和她的同伴们八十年代主办的《马佐夫舍周刊》(Tygodnik Mazowsze)是最大的地下刊物,搜集、传播团结工会在全国范围内运动的消息,为运动的延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而吴驰沃参与地下办报的历史更早,1973年她就办过一份《工人报》,呼吁自由工会。
1981年戒严令后,地下办报是件危险的事情,随时可能入狱。吴驰沃和她的同伴们为了安全起见,采取“流动办公”,编辑部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大部分人都没有经验如何避免被跟踪、避免暴露身份。“海莲娜会告诉我们怎么做。”后来一位美国女记者Shanna Penn写了一本书《团结工会的秘密:打败了波兰共产主义的女性们》,有几章专门记录了当时地下办报的那支娘子军,她们如此回忆。
当年吴驰沃如何帮同伴们设计出行路线、提醒她们注意什么,似乎不难想象。来吴驰沃家之前,她用邮件发给我一份详细的路线指南:巴士站在街道的什么位置,在什么地方买票,买票上车别忘了在机器里盖个章,目的地的前一站是什么,再前一站是什么,车上会有报站,年轻人一般都会说英语而且很友好⋯⋯
“正是这份刊物(《工人报》)的人开始在(格但斯克列宁)造船厂罢工, 后来发展成团结工会。罢工的组织者,现在是参议院的议长Bogdan Borusewicz,他是我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他就是《工人报》的一员。所以我们不仅觉得自己属于团结工会,甚至觉得是团结工会的‘父母’了。”吴驰沃边泡咖啡边对我说,刚才她已经喝完了一杯浓茶。
圆桌会议后,团结工会“军师”级的重要知识分子米赫尼克问团结工会领袖瓦文萨,说他想做这份报纸。瓦文萨答应了。“米赫尼克来找我,因为我们是最大的地下出版物,我们就一起做了。中间比较复杂,但是我们在某个时点达成一致了,然后我们也邀请原来一起做地下刊物的人,如果想来都可以来参加,有很多人来了。就是这么开始的。”吴驰沃说。
“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应该是团结工会拥有的报纸,应该另外的人所有。所以我们准备这份报纸的时候就创立了另一个私人公司,Agora,来持有这份报纸。”他们请了三位重要人士来帮助创办这个公司,其中包括波兰著名电影导演安杰伊-瓦依达(Andrzej Wajda)。
“这件事瓦文萨并不知道,因为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之所以做这种“手脚”,是因为吴驰沃他们清楚,媒体和领袖之间的冲突是难免的。“即使1981年戒严令之前,在团结工会还是合法的时候,当时我办的那个团结工会新闻社,和团结工会的领导人物也有矛盾——当然主要矛盾还是在是团结工会跟当局之间——但媒体会想说自己想说的,想批评领导人。全世界都是这样。媒体天生是要批评那些当权的。”
很快,《选举报》与团结工会领导层之间的矛盾就显性化。
“就是在所谓的‘顶层战争’开始的时候。”吴驰沃回忆:1989年议会选举后产生了以团结工会的马佐维耶茨基(Tadeusz Mazowiecki)为总理的新政府(瓦文萨本人未参加该议会选举,或许跟他打算在次年参选总统有关)。直到选举中,瓦文萨都是绝对的核心人物,所有团结工会候选人都在海报上放上自己与瓦文萨的合影——这保证了他们赢得了几乎所有席位(只有上议院的一个席位由一名独立候选人赢得)。但新政府成立后,波兰政治生活的中心从团结工会转移到了新政府身上,瓦文萨得到的关注减少。再加上1989年开始实行“休克疗法”经济改革,私有化、工资管控等改革措施让工人们付出了代价。“然而可以说正是工人通过他们的罢工给了我们自由,现在他们要为改革付代价,瓦文萨就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他开始觉得这个政府做得不好。”
于是瓦文萨开始针对起政府中那些来自团结工会的战友们。在一次团结工会与“公民委员会”(团结工会的政治竞选团体)的会议中,他毫不客气地让公民委员会领导人下台,“感觉你自己被炒了吧。”是他留下的一句“名言”。
《选举报》不支持这种做法,开始批评瓦文萨。于是瓦文萨也想开除米赫尼克。“但我们说他不能开除,因为他不是报纸的所有者。他真的很意外。”
于是,团结工会要求《选举报》把团结工会的图标从报纸上拿下。“天啊,我都不记得图标是什么样的了!”吴驰沃想跟我描述图标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今天回想起来,吴驰沃额理解瓦文萨为什么要发起“顶层战争”:“这是他的一个‘安全阀’。”她说。当时工人们已经对经济改革有很多意见,作为政治领袖,他必须表现自己还站在工人一边。但吴驰沃认为瓦文萨心底里是支持改革的,表现在他上任后马上邀请马佐维耶茨基继续当总理,而当他拒绝后,他又任命了更积极改革的别莱茨基(Jan Krzysztof Bielecki)为总理。“你知道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我不想这么做,但是我不得不做。”
即便有这些风波,吴驰沃说她今天仍然非常尊敬瓦文萨。“我们欠他的。如果不是他领导了这个运动,就像缅甸的昂山素季、南非的曼德拉,如果没有他们领导了运动,也不会有这些国家的变革。而瓦文萨是个很棒的领导人,在那么艰难的时候。”
团结工会的图标被拿下后,“我们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因为我们有点觉得这个图标也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觉得自己是团结工会运动的一部分。”她说。“但我也有点松了口气,因为我们可以放下这个负担,成为一份正常的报纸了。”
要办一份正常的报纸,第一个挑战就是钱。一开始《选举报》的收入只能靠出售报纸,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广告。直到1990年通过“休克疗法”跳转到市场经济前,波兰还是国有经济,买新闻纸、油墨什么的都需要官方证明。“你要去问,要去找人。这些东西都不能靠买到,要想办法‘搞’到的。”
他们想找银行贷款,也没有银行愿意贷。后来是《纽约书评》的主编Robert Silvers和他的朋友私人借了些钱给《选举报》,支持他们办报。1993年,他们又得到了一家美国公司Cox Enterprises的财务投资。
在90年代的报纸黄金期,《选举报》和母公司Agora迅速成长。到了1999年,他们决定,将公司上市。
说起上市的决定,吴驰沃说当时自己的100%支持的。“当时绝对是没有别的办法来为这份报纸融资的,特别是需要我们自己的印刷机。当时波兰没有现代化的印刷厂,而没有好的印刷我们就不可能做出好的报纸,要办印刷厂就要钱。所以没有别的办法。这是主要的理由。”
但她也和所有的报人一样面临两难。“公司在股市上市,长期的目标就是利润最大化,这很自然。但是我个人来说,目标是出版好的报纸,其他的事情都是排在后面的。所以这是我的疑问。”他们也需要精心设计股权安排,防止公司被收购。如今,Agora控股公司持股11.18%,但握有33.53%的投票权。
作为今日波兰舆论界最重要的意见领袖,《选举报》也遭遇到危机:2002年的Rywin丑闻,大概算得上波兰的“水门事件”。
彼时,Agora公司收购Polsat电视台的计划受阻。原因与2001年上台的左翼政府(民主左翼联盟与波兰人民党共同执政,两党都从前共产主义政党脱胎而来)对Agora公司在波兰媒体市场的主导地位不满有关。当时政府也在起草新的《媒体法》,该法若得以订立将阻止Agora公司的继续扩张。因此,Agora也尽力游说,反对该法。
这时,Agora的办公室来了一个叫Lew Rywin的电影制片人。此人曾参与斯比尔伯格的《辛德勒的名单》、波兰斯基的《钢琴师》等电影,颇有名气。他找到米赫尼克,要求他们支付给他1750万美元,并保证不批评这届政府,同时在公司里给他一个职位,那么他就能让法律改变,让Agora能够收购那家电视台。他还说,总理(Leszek Miller)也参与了这件事。
“很倒霉的是我当时正在休假。Adam(米赫尼克)和Wanda (Rapaczynski, Agora公司1998年-2007年总裁)商量决定要录音,他们把这个索贿的对话录下来了。这个想法多傻啊。然后我休假回来,我们当时对这个录音的想法很兴奋,但没想过接下来怎么做。Adam录下了这段对话,然后他去找总理,总理说他跟这件事没关系,这很可能是事实。然后我们就开始自己调查,我们没有公开这段录音,我们采访了数以百计的人,但半年内我们都没有公布这段录音。半年后我们决定公开,很多人都说我们在掩藏,很多人也说我们应该去找检察机关,但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做地下工作出来的,所以我们总是不太信任检察机关⋯⋯最后我们把录音内容登出来了,这就成了一个巨大的丑闻。最后闹到了议会,组成了一个特别调查委员会,包括不同党派的成员,调查的过程在电视上直播,所有人都在看。我们最后证明了,我们是受害者,但是我们有句话:不管你是被偷还是偷别人,你都被弄脏了。”
Rywin丑闻是对那届政府的巨大打击。2001年选举中民主左翼联盟(SLD)获得了40%的选票,但到2005年大选时得票率仅剩10%。当时的总理Leszek Miller也在一项议会调查中被查出与Rywin的索贿有瓜葛。加上当时的另一宗腐败丑闻,与波兰最大国有石油公司PKN Orlen的私有化有关,Miller在2004年5月2日——波兰加入欧盟后的第二天辞职。
几乎是从解除报禁的第一天,波兰媒体界就出现了各种不一样的声音。今天波兰有《选举报》这样主流自由主义的报纸,也有Radio Maryja这样由天主教神父主办、宣扬宗教保守价值观并且影响巨大的媒体。“波兰的媒体很多元化,而且观点都很强。”吴驰沃说。
《选举报》今天还是当之无愧的意见领袖,“因为我们这个报纸如此有象征性,我们会采取什么立场几乎总是知道的。但是我们现在也不可能扮演我们在90年代扮演过的那种角色了。”
在一个意见多元的社会,即便是《选举报》这样有特殊历史地位的媒体,也不免受到批评。“我们这些年来受到的主要批评是,一个是对共产主义的批评不够强,不支持对共产主义的报复。”吴驰沃说,“这很搞笑了,因为我们是惟一一个地下媒体发展起来的,团结工会出来的,其他都不是。”
她说,《选举报》不想跟以前的共产主义政党打仗,不想把他们隔离到公共生活之外,也不支持像捷克斯洛伐克实行过的那些反共产主义的法律。“因为这个我们受到很大的批评,不只是批评了,是抨击了,说我们是‘粉红’。”
多年来缠绕波兰政坛的“清洗”(lustration,清查在前政权中担任过秘密警察线人的人)问题,《选举报》也持反对态度。“因为我们认为这马上会成为一个政治工具,而确实也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采取,总是针对政治对手的。”连瓦文萨都被牵扯进来,他当总统后不久,就有人挖出他在七十年代签的一份文件,指其与秘密警察合作。为此,曾经与瓦文萨闹翻的《选举报》,站出来为其辩护。
此外,如其他一些非西方国家的自由派知识分子,米赫尼克也曾支持伊拉克战争。这也让《选举报》遭到批评。
2009年,吴驰沃从《选举报》和Agora退休。一段时间内,很多决定都要靠她来做,因为三个主要决策人中,一位年纪更长的已经退休,而米赫尼克也因为参与其他许多活动而无暇照顾。“我不太喜欢这样。我觉得这样不健康,因为这样的话年轻人就没有机会学习做决定,总会来找我,我不希望我在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我,依赖我,等我一走⋯⋯”于是,她决定退休。“(决定)不难做,我还挺能擅长做决定的,需要决定的时候我就决定了。”
现在的 吴驰沃也并不清闲。她在与人合著一本库仑尼(Jacek Kuroń,60年代起就曾因要求改革而入狱,是比团结工会运动更为先驱的活动人士,1989年后曾任劳工与社会事务部长,参加过总统竞选)的传记。每周有三天她会用来写作,“动作有点慢。”
“吴驰沃”其实是海莲娜前夫Witold Łuczywo的姓,后者也在当时的地下出版中起了重要作用——作为那群人中惟一的理工科学生,是他开发出地下印刷技术,用鞋油制造油墨,2011年他还获波兰总统颁发的“波兰重生”勋章。他们在1989年前就已经离婚。吴驰沃简单地说,那时的地下工作太单调,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我说,这是你为地下出版做出的牺牲,她说:“可别这么说。”

2013年7月19日星期五

1981年的波兰:走向军事管制的政治博弈


摘要:1981年初,随着团结工会羽翼日丰,它开始公开和波兰统一工人党和政府展开政治角力。在这一年,波兰国内两大政治力量之间、以及苏联和波兰之间都在进行着一场政治博弈。
1981年初,随着团结工会羽翼日丰,它开始公开和波兰统一工人党和政府展开政治角力。在这一年,波兰国内两大政治力量之间、以及苏联和波兰之间都在进行着一场政治博弈。
  1981年2月,波兰政府再次改组,国防部长沃·雅鲁泽尔斯基大将取代约·平科夫斯基出任部长会议主席。雅鲁泽尔斯基呼吁团结工会停止罢工,恢复社会秩序。他希望利用三个月时间来"整顿我国经济中的基本问题,总结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处理最迫切的社会问题,制定并开始实行稳定国家经济的纲领和长远的经济改革。"[1] 同时,他也向反对派提出警告:"一个国家里不容许有两个政权并存"。并非是巧合,1981年3月17日至4月7日,苏联陆军和苏、波、捷、东德舰队在波兰境内举行了军事演习。这次演习在1981年1月22日的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进行了讨论并得到了批准。同时,苏联有意识地向新闻界、首先是西方新闻界放出非官方消息,说华约组织成员国已经做好了干涉波兰的准备。苏联领导人希望藉此能震慑团结工会,至少迫使他们在活动中有所收敛。同时也是对西方国家插手波兰事件的一种警告。在苏共中央政治局决议中提到,“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能够遏制反革命的因素。如果出现了波兰国内反动势力与国际帝国主义相勾结的危险,苏联就要出兵波兰?”[2]
  苏联也加强了对团结工会的攻击。经过苏共中央书记处的审核后,《真理报》发表了《关于波兰事件》文章,称团结工会是反民族和反人民的力量,"企图推翻波兰的社会主义制度,并使波兰退出社会主义阵营和华沙条约组织。"给它的定性是"团结工会是西方的反苏代理人。"[3] 4月16日,《真理报》刊登了塔斯社的一则消息《因所谓"卡廷事件"而在华沙公墓举行的反苏集会》,其中说,团结工会4月13日在博文斯基公墓举行的集会属于反苏行为,莫斯科不会容忍此类事件的继续发生。但是,团结工会并没有停止活动,而是继续以罢工和广泛的政治宣传与波兰政府对抗。
  对波兰党的领导人的压力也在加强。1981年3月4日,苏波双方举行了一次重要会晤,参加者有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乌斯季诺夫、葛罗米柯和卡尼亚、雅鲁泽尔斯基、热比尼斯基、沃伊塔舍克。从会议参加者的回忆看,苏联领导人没有掩饰对波兰局势的极大不满,毫不客气地对波兰党政领导人进行恐吓,指责他们放任波兰国内建立了大量反共团体,给了团结工会大量从工人阶级中吸收新成员的机会,并且对莫斯科的"建议"则从来不听。情绪激动的乌斯季诺夫甚至面对面地厉声质问卡尼亚,为什么团结工会的顾问库洛恩、米赫尼克和布亚克之流依然在国内招摇过市,而不是呆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监狱里?为什么要姑息西方对波兰内政的干涉?"我们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我们有的是可以在波兰维持局面的人!给您两个星期的时间,好好整顿一下国内秩序!"[4] 会议从头到尾都是苏联领导人在单方面表达自己的意见,而"卡尼亚和雅鲁泽尔斯基在苏联领导人面前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5]
  受到指责的波兰领导人保证让团结工会的顾问到他们应该到的地方去。很快,库洛恩、米赫尼克等人被拘留。这不仅没有遏止团结工会的活动,反而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反政府行动。3月27日,团结工会组织了4小时的全国大罢工。克里姆林宫认为这是开展强力反击的好机会。勃列日涅夫多次亲自致电卡尼亚,要求他利用这次机会对团结工会采取强有力行动,波兰的社会主义面临着致命的危险,不要害怕可能会出现的流血事件,要在"手里拿起大棒";并且警告说,苏方不会容忍波兰政府有进一步的退让了。苏共中央政治局在4月2日召开了特别会议,波兰局势是中心议题。勃列日涅夫表示对波兰事件的进一步发展"感到极大不安","反革命在全线展开进攻"。安德罗波夫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当尽量发挥最大的影响,对朋友们的领导施加压力";需要"再一次告诉波兰领导人要采取严厉措施,不要害怕这会引起什么后果,也许会引起流血?quot;"我们告诉他们要采取军事、行政、法律措施,可是他们总是局限于政治措施。"乌斯季诺夫坚决支持采取强硬手段:"我认为流血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害怕这一点,那么当然就得一个接着一个地交出阵地。而社会主义的一切成就也就会丧失殆尽。"葛罗米柯通报了西方国家对波兰情况的报道,说波兰的局势让资产阶级站在与苏联为敌的立场上大做文章。他主张"应该准备向波兰同志说出采取更坚决果断措施的必要性,我把它称为非常措施,这是为了稳定秩序所必须的。继续回避这些措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继续回避已经完全不行了?quot;[6] 最后政治局通过决议,在派安德罗波夫和乌斯季诺夫前往布列斯特同卡尼亚和雅鲁泽尔斯基举行秘密会晤,迫使波兰领导人在国内采取强硬措施。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会议上,苏联最高领导们还讨论了一系列涉及波兰和苏波关系的重大问题。首先是波兰的领导人,显然,无论是卡尼亚还是雅鲁泽尔斯基都让勃列日涅夫和身边的人不满意。用安德罗波夫的话说,"雅鲁泽尔斯基在'团结'工会首领们压力的影响下变得完全萎靡不振了,而卡尼亚近来越来越凶地酗酒。"克里姆林宫已经开始考虑接替卡尼亚和雅鲁泽尔斯基的"健康力量"了。而"波兰统一工人党政治局里最有战斗力"人选已经进入了苏联领导人的视野。[7]
  其次,会议还讨论了在波兰实行军事管制问题,而这是即将开始的布列斯特会晤中的一个重要议题。勃列日涅夫要求必须告诉卡尼亚和雅鲁泽尔斯基"实施军事状态意味着什么,一切都要讲清楚。"安德罗波夫再次明确,"实施军事状态--这意味着确定警备时间,限制城市街道上的通行,加强对国家机关、党务机关、企业的保卫"。[8] 与此相关,还要评估波兰武装力量的情况,最根本的是它是否可靠。尽管来自波兰党政领导和波兰统帅部的消息都表示,波兰军队会履行自己的义务,但苏联领导们还是将信将疑。这就使他们必须做好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会上勃列日涅夫建议,举行华沙条约缔约国首脑会议,作为处理波兰问题的备用措施。
  还有一个问题,看来也不是无关紧要的,那就是波兰事件对苏联的影响。在苏联西部很多地方,可以清晰地收到和收看波兰语的无线电广播和电视;在格鲁吉亚也发生了自发的示威,示威者举行集会并呼喊反苏口号。尽管这些示威只是极少数现象,但安德罗波夫还是提议,"我们也应该在内部采取严厉的措施"。[9]
  苏共中央政治局4月2日会议及其决议在苏联对波兰事件的处理上具有重要意义。它实际上表明克里姆林宫在几个主要问题上已经拿定了主意。波兰党政主要领导人已经让莫斯科失去了信任,之所以还没有彻底抛弃卡尼亚和雅鲁泽尔斯基,是因为真正可靠、更具有"战斗力的健康力量"暂时还没有羽翼丰满。一旦他们能够掌控全权,莫斯科将会像扔掉带有油污的餐巾纸一样替换掉现任的波兰党政领导人。克里姆林宫已经把实行军事管制状态的指令,毫不含糊地摆到了波兰领导人面前;这是波兰"朋友们"必须要做的。除非局势发生根本性变化,否则,波兰领导人在这一问题上的任何推脱和延迟,都会被莫斯科看成是软弱无能或者妥协投降的表现。还有,对于波兰事件的处理,苏联领导人再次明确了一个原则:通过向波兰领导人施加压力的办法,让波兰人自己去解决危机。当然,如果波兰朋友们需要帮助,苏联愿意提供,但只能是直接的军事干涉之外的帮助。可以作为证明的是,在苏共中央政治局的讨论中,几乎没有人提到进行军事干涉的可能性,甚至没有提到需要借鉴1956年或1968年的国际主义援助的经验。
  在同年7月波兰统一工人党召开第九次特别代表大会之前,克里姆林宫处理波兰事件的基本方针就是按照上述考虑进行的。除了安德罗波夫、乌斯季诺夫之外,苏斯洛夫、鲁萨科夫、葛罗米柯等也和波兰领导人举行了会谈。另外,勃列日涅夫和卡尼亚之间至少有过两次直接通话。从这些接触中可以看出,勃列日涅夫和苏共中央政治局成员,依然不断地对波兰领导人施加压力,希图推动他们采取更加强硬的措施打击团结工会。苏联甚至帮助波兰准备好了实施军事状态的各种文件,要求波兰领导人马上签署;[10] 并且以停止石油、棉花、铁矿石等的供应相威胁。[11] 但波兰领导人仍然像是在自行其是,用勃列日涅夫的话说,"他们可以相信的地方不多,因为他们虽然也听我们的建议,可是又不像我们建议的那样去办。"[12] 勃列日涅夫在电话中斥责卡尼亚,说他的所作所为差不多是在"将政权交给反革命";向反革命无限退让的政策最终必将宣告自身的破产。对整个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克里姆林宫也不满意:"在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存在着一支相当大的右倾修正主义者力量,他们围绕在以拉科夫斯基、团结工会和天主教会周围。有20%的中央委员加入了团结工会。这就使得波兰领导人无法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与反社会主义分子和其他反革命分子进行斗争,也无法在马列主义的基础上使全党团结起来。"[13]
  然而,无论是波兰统一工人党代表大会通过的《经济改革方针》,还是对团结工会活动整体上的忍让,似乎都没有让团结工会满意。尽管政府与团结工会就关于恢复公共秩序问题进行了谈判,但没有达成任何协议。随着社会经济状况持续恶化,波兰党和政府的公信力进一步下降。这就使团结工会中的激进派对团结工会的力量评估过高,比起与政府达成妥协来,选择对抗的道路更加有吸引力。这样,波兰局势朝着国内矛盾冲突继续加剧的方向发展了。
  1981年9月至10月初,团结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两轮会议)在格但斯克召开。大会通过的工会纲领,没有再提承认波兰统一工人党的领导,认为现政权已无力履行对社会的义务和有效地进行活动,为此应由团结工会接管政权;宣布要实行自由选举和多党制,取消计划经济,实行工人自主管理等。大会还发表了《告东欧人民书》,"我们的目标是通过斗争提高所有工人的生活条件","你们中的一些人,正在为了团结工会而进行艰苦斗争,我们对此表示支持。我们相信,我们和你们的代表将会很快见面并交流工会活动的经验。"[14]
  团结工会代表大会的文件让莫斯科大为光火,也为它干预波兰事件提供了又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在苏共中央政治局9月10日会议上,勃列日涅夫称《告东欧人民书》"是一份危险的和挑衅性的文件","它的作者们想要在各个社会主义国家里引起骚乱,煽动各种各样的叛乱小集团";"我认为对待这种肆无忌惮的卑鄙伎俩不能局限于在报刊上批判"。[15]
  勃列日涅夫建议,以苏联一些大企业工人公开信的方式对团结工会进行抨击,就波兰出现的污染苏联的行为给波兰共和国发出照会。几天后,《真理报》刊登了由苏共中央写作班子撰写、以利哈乔夫汽车制造厂、卡马汽车制造厂、基洛夫工厂和明斯克拖拉机制造厂的工人的公开信形式发表的驳斥文章。9月4-12日,在白俄罗斯、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和波罗的海水域,苏联陆海军举行了代号"西方-81"的军事演习,这对波兰人来说,无疑是不祥之兆。指挥演习的是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就像当时的苏联报纸所说的那样,苏联军队正在做行动准备,以完成党和政府所交付的任何任务。苏联驻波兰的特务机关也加强了活动,为可能出现的对波兰共产党人的"国际主义援助"做准备。
  同时,莫斯科也最终找到了处理卡尼亚等人的理由:卡尼亚已经成为向反革命发起攻击的首要障碍,他给波兰统一工人党、波兰、苏联和整个社会主义阵营都带来了损害,"撤换卡尼亚终于成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了。"1981年10月18日,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全会撤销了卡尼亚的职务,104位中央委员对此表示赞成,79人反对。中央全会选举雅鲁泽尔斯基为党的第一书记。尽管卡尼亚被罢免,但莫斯科并没有多乐观,因为有将近80人投了反对票这一现象表明,"相当多的波兰党内高级领导人被投降主义思想所感染",这些人在于团结工会的斗争中是不可靠的。
  注释:
  [1]《雅鲁泽尔斯基选集(1981~1987)》,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页。
  [2]见В.И.Воронков: События 1980-1981 гг. в Польше. Взгляд со Старой площади.// Вопросы истории. 10/95.c.107.
  [3]Правда. 30.явр.1981 г.
  [4][5]见В.И.Воронков: События 1980-1981 гг. в Польше. Взгляд со Старой площади.// Вопросы истории. 10/95.c.110.
  [6]《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33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第589-591页。
  [7]同上,第592、第593页。
  [8][9]同上,第592页。
  [10]见《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33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第596页。
  [11]同上,第601页。
  [12]同上,第610页。
  [13]В.И.Воронков: События 1980-1981 гг. в Польше. Взгляд со Старой площади.// Вопросы истории. 10/95.c.113.
  [14]见刘祖熙主编《东欧剧变的根源与教训》,东方出版社1995年版,第235页;ALAIN TOURAINE, JAN STRZELECKI, FRANCOIS DUBET, MICHEL WIEVIORKA. Op. cit., s. 125.
  [15]《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33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第623页。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2013年7月15日星期一

瞿希贤:别唱我写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作者:汪义晓


我们这一代“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五O后,都会唱一首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自然就记住了曲作者的名字——瞿希贤(词作者为管桦)。这首A-B-A段体的歌曲,尤其以优美、妙曼、辽远的旋律,影响了一代又一代青少年——毕竟,音调是可以独立审美的,歌词倒在次要了。

二OO八年三月,瞿希贤女士病逝。十月月,我在学术刊物《黄钟》上编发了他的同学、人民音乐出版社编审秦西炫先生撰写的纪念文章《我认识的瞿希贤》,文中内容使我愈发对瞿希贤敬重了。我记起了这么一件事,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上初中时,集体学唱一首瞿希贤谱曲的混声合唱——《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光未然词)。“山连着山,海连着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红日出山临大海,照亮了人类解放的新时代,看旧世界,已经土崩瓦解,穷苦人出头之日已经到来,已经到来。”唱得热血沸腾,激情满怀,笃定中国就是世界革命中心,就是救世主。当时,这阕歌曲影响极大,甚至被誉为“第二国际歌”。唱着唱着,就唱进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号称“无产阶级先锋队”的大佬们并不因为你写了“第二国际歌”就厚待你,瞿希贤被抓走了,关了六年七个月——就像“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即希特勒的纳粹党的党卫军冲锋队抓走犹太人投入集中营一样。

改革开放以后,瞿希贤做了深刻地反思。秦西炫在文章中写到:“以后我和瞿希贤的谈话,常是对过去一些事的反思。一次,她说最近看了一个材料,知道大跃进年代全国饿死几千万人,心里很难过,并具体说及那年月她曾在甘肃省一个县里体验生活。这个县不具备条件建‘ 红旗渠’那样庞大的水利工程,但为跟上大跃进的步伐,硬是上马硬干。县领导请她写一首鼓干劲的歌,瞿写了并在工地上大唱起来。以后得知这个工程不但全部瘫痪,加之自然灾害,粮食无收,更是饿死了许多人。瞿说:‘我写了不止一首为大跃进鼓劲的歌,心中有一种负罪感!’”

秦文写到,二OO五年,瞿希贤作品演唱会在北京举行。当观众起立高喊唱《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时,瞿希贤坚决制止了。事前,她就跟指挥打过招呼:不唱此歌。而且,她在自己的歌曲集《飞来的花瓣——瞿希贤合唱作品》中收录此曲时,格外注释:“收入此集作为历史足迹”。

然而,在音乐界乃至文艺界,有这种“负罪感”的并不多,勇于将自己的作品当作“历史足迹”的更是凤毛麟角。君不见,大大小小的“红歌会”还在起劲地唱着,为的是提起“精气神儿”;形形色色的样板戏还在演着,为的是回忆“火红的年代”——许多人依旧活在人为营造的幻觉里。

然而,时代却是变了。

“全世界无产者”没有联合起来,全世界资产者倒是联合了起来,世界“五百强”纷纷涌入中国,带来资本、科技、经营理念,引爆了繁荣;而中国原先那些“无产者”及其后代,不少也摇身一变成了既得利益的资产者,顽强地抗拒着一切政治变革、坚决地镇压着一切异见。

“旧世界”并没有“土崩瓦解”,倒是以苏联为核心的社会主义阵营分崩离析了,向着各国国内大多数人民应允的、与原先决然不同的方向进化,印证了金观涛先生关于20世纪最大遗产之一是“社会主义尝试及其失败”这句话。

南京大学景凯旋教授曾说:“这样的现代性实验我们是太清楚了,每个人都被纳入一个共同的历史目标,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空间。‘文革’的历史更是记忆犹新,它所宣称的人的解放就是人的奴役,群众运动就是群众专政,贫困和恐惧成为生活的常态,所谓历史的主体实在是天方夜谈。如果说‘文革’真有什么世界意义的话,那就是没有人可以以牺牲千万人的幸福来实践个人主张。”(见二O一O《随笔》第五期景凯旋撰《另一种东方主义》一文)

显然,瞿希贤女士身前明白了这一点。仅此,就值得我们深刻缅怀这位禁止再唱《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作曲家——尽管我始终认为,音调是可以独立审美的。

瞿希贤,女,作曲家。上海市人。一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三日生于上海,逝世于二OO八年三月十九日。自幼爱好音乐。一九四四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文系,一九四六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四八年毕业于上海音乐专科学校作曲系。曾任北平艺术专科学校讲师。曾从师于弗兰克尔(德籍教授)、谭小麟教授等。建国后,长期在中央音乐学院音工团和中央乐团创作组工作。历任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工作团、中央乐团作曲,中国音乐家协会第一至三届理事、第四届副主席。中国电影音乐学会顾问、中国音乐家协会儿童音乐学会名誉会长。


摘自《博客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