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9日星期四

回應紅色中國網:社會主義者所說的獨立工會是什麼?

獨立工會的口號不是托派和馬克思主義者發明的,而是工人根據自己的親身經驗提出的
中國勞工論壇
紅色中國網刊登了我們關於珠海偉創力罷工三周的文章(《珠海偉創力罷工遭官方工會破壞》)。當地的官方工會官員為了維穩,在沒有滿足工人任何一項訴求的情況下要求停止罷工。工人們當然感到十分憤怒。
奇怪的是,《紅色中國網》在評論這篇文章時,批評我們提出的獨立工會出張是「完全錯誤的」。工會問題對於中國工人來說至關重要,而網站的評論歪曲了我們在工會問題上的立場。
2018年,中國的工人鬥爭進入了新階段,跨地區的聯合罷工變得更加普遍。這表明工人的覺悟和組織能力都在增長。例如在四至五月,超過三十個城市的塔吊司機舉行了罷工和抗議。另外還有貨拉拉司機和最近室內裝潢公司工人的罷工和抗議。而且近日中國多地的教師也發起抗爭,反抗長期以來所受的剝削。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了美國教師最近的重大勝利的鼓舞。
我們樂意與《紅色中國網》的讀者和編輯公開、誠懇地討論局勢發展,研討推進工人鬥爭所需的綱領和訴求,在沒有歪曲對方觀點的前題下,友好地討論相互間的分歧。
回應紅色中國網:社會主義者所說的獨立工會是什麼?
獨立工會
《紅色中國網》犯了一個大錯誤,它將我們所說的獨立工會等同於親資產階級的、或者非政治性的工會:「在新自由主義時期,所謂『獨立工會』的口號往往是被資產階級及其工賊所利用鼓吹所謂非政治性的、脫離無產階級政治運動的純粹以經濟鬥爭為目的的工會組織。」[紅色中國網的評論,2018年5月21日]
我們所說的獨立工會,是指獨立於政府、資本家和企業管理層的工會,而官方工會恰恰與此相反。作為社會主義者,我們從未主張過非政治性的工會。要想真正發揮作用和真正實現獨立(也就是說不受資產階級和政府的左右),工會需要有清晰的反資本主義、反官僚的社會主義願景和綱領,其中也包括支持建立真正的社會主義工人政黨。
反對破壞罷工的官方工會,與紅色中國網所說的「脫離無產階級政治運動」完全是兩碼事。中國政府從上而下不民主地控制著官方工會,並用它來打壓工人鬥爭。珠海的罷工以事實證明了這一點。而且珠海罷工也不是孤例,官方工會曾一次又一次地破壞罷工。在2010年掀起罷工潮的佛山本田汽車廠罷工中,官方工會僱用暴徒毆打罷工工人,生動地說明了官方工會的反工人本質。
我們向《紅色中國網》的編輯發出挑戰:你們能指出近年來中國任何一場由官方工會組織的、或者得到官方工會支持的罷工嗎?應該很難吧!你們批評組織獨立工會的口號,但卻沒有提出自己的替代方案,這像是在間接支持官方工會,不去譴責它破壞罷工、打壓工人的階級角色。這是你們的立場嗎?
獨立工會的口號不是托派和馬克思主義者發明的,而是工人根據自己的親身經驗提出的。許許多多的工人都看到,官方工會是阻礙他們抗爭的另一道障礙。正如我們在文章中所指出的,這些所謂的工會實際上是資產階級和政府的「第二支警察隊伍」。過去20年裡中國的許多罷工都提出了獨立工會的訴求,例如2010年佛山本田工人就將此做為一個關鍵訴求。在今年的塔吊司機罷工以及其他一些抗爭中,也有工人提出要建設獨立工會,而且事實上他們已變相成立了工會的。
官方工會不是通過民主的方式組織起來的,而且它們和政府和資本家緊密地勾結在一起。官方工會的領導往往是資方或政府任命的傀儡。
資本主義復辟
《紅色中國網》聲稱獨立工會「在前社會主義國家服務於資本主義復辟的反動政治目的」,但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的例證。這種將建設獨立工會的主張抹黑成資產階級陰謀的做法,與政府誣蔑塔吊司機和今年的其他罷工工人「受外國勢力操縱」的說法如初一輒,都禁不住事實的檢驗。
1980年代末,在前斯大林主義國家(儘管我們捍衛這些國家的公有制基礎,但它們施行威權統治,所以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國家)推動資本主義復辟的主要力量不是工人和新成立的工會,而是前「共產黨」官員、工廠負責人和軍隊高官。這些人領導了資本主義復辟的進程,他們一頭扎進商海,變成了新的資產階級巨富。隨著過去的計劃經濟被瓦解,變成舊官僚的私人財富,工人則受到欺騙和掠奪,工人權利也被侵蝕。
有些時候,新成立的工會沒有明確地反對資本主義復辟,甚至還對「市場」抱有一些有害的幻想,但它們的作用是次要的。主要的反革命力量是前共產黨領導人和官員。看看大多數前斯大林主義國家現在是什麼樣。從俄羅斯到哈薩克斯坦再到捷克,政府還是由前共產黨官員或者他們的家人把持著。他們搖身一變成為資本家,就像酒鬼從喝紅酒變成喝白酒一樣容易。
在波蘭1980-81年的罷工浪潮期間,數以百萬計的人加入了獨立的「團結工會」。今天的團結工會規模已經小了許多,也更官僚化,而且成了反動親資思想的陣地。但是它最初並不是這樣。在1980-81年大規模罷工期間,團結工會的工人已經開始提出要捍衛計劃經濟的成果,同時也想要踢走那些不受監督的特權官僚,由工人民主控制經濟和整個社會。這是一場十分進步的工人階級運動,不過卻缺乏清晰的鬥爭綱領和愿景。
一群受到宗教影響的右翼知識分子依附於運動的領導層,但當時他們還無法將運動徹底引向資本主義的道路。他們當時最主要的角色,是壓制群眾運動,不斷要求妥協和撤退。這些知識份子的觀點很像今天中國的一些自由派或者泛民主派。但是1981年12月波蘭政府進行軍事鎮壓(戒嚴)之後,工會被迫轉入地下,為右翼奪取團結工會的領導權提供了機會。到了1980年代末,那些工會領袖和曾經囚禁他們的共產黨官僚們都站到復辟資本主義的共同陣線上去了。
中國沒有真正的獨立工運,這也為跨國公司賺取更多的利潤提供了極大便利。這正是外國公司將生產線搬到中國的主因之一。換句話說,中國的實際經驗反駁了《紅色中國網》認為獨立工會協助了資本主義復辟的觀點。
「中國勞工通訊」
至於中國當今的狀況,我們可以先看看「中國勞工通訊」的觀點。中國勞工通訊是一個受美國資助的香港NGO。他們在十多年前改變了立場,說在中國建設獨立工會「不現實」,所以轉而主張「改革」官方工會。我們在《珠海偉創力罷工遭官方工會破壞》這篇文章裡也批評了他們。
中國勞工通訊從與美國政府相關的一些組織(例如國家民主基金會)那裡獲得了大筆資助,因此可以說是一個「親資」或「復辟資本主義」的組織。它反對中國工人組織獨立工會,主張改革官方工會和中共政府。我們批評說這是致命的幻想。我們相信讀者都想知道「紅色中國」在這個問題上究竟是什麼立場。他們明確反對獨立工會,那麼他們的替代方案是什麼?也是「改革」官方工會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和「親資的復辟分子」中國勞工通訊又有什麼分別?
新自由主義與改良
最後,我們也必須要反駁這樣一種過於簡化的、非黑即白的觀點:「由於在新自由主義時代已經不存在在資本主義範圍內社會改良的空間,因而所謂『獨立工會』也不能像在二戰後一個時期那樣,為工人階級爭取哪怕是經濟上的利益。」[紅色中國網的評論]
在帝國主義和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時代,要想改善工人的處境必須要有戰鬥性的工會。在1950-75年西方的長期繁榮時代,資本家有向工人讓步的餘地。而在之後的新自由主義時期,資本家大力進攻,將財富從公共部門轉移到私營部門,從窮人轉移到富人。此時世界上大多數工會的領導人都公開地接受資本主義、甚至新自由主義。各國的前「社會主義」或「共產主義」政黨的崩潰或者在政治上向資本主義投降,也是反映了這一進程。在同一時期,中國經歷了本國和外資資本主義企業的大幅增長、國企私有化、對於工人階級(尤其是農民工)的空前剝削、不穩定的非正式工作爆炸性增加,而缺少工人權利和戰鬥性工會為此提供了便利。
但是無論是在西方還是在中國,說工會不可能贏得改良都完全不符合事實。
就在最近,美國至少五個州(西弗吉尼亞、俄克拉荷馬、亞利桑那、北卡萊羅納、科羅拉多)的教師已經通過歷史性的、戰鬥性罷工贏得了重大勝利:增加教師工資和公共教育經費。這是在美國,在特朗普的統治下,沒有什麼地方會比這裡更加新自由主義了!
此次教師罷工表明既堅定的工人鬥爭能夠取得成果,也鼓舞了美國的其他工人發起抗爭。阿根廷和法國反對新自由主義養老金改革的大規模工會抗議也是如此。這些抗爭都表明,群眾的集體行動能夠阻止一部分新自由主義政策。
今年一月香港的海麗邨清潔工罷工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場為期十天的罷工讓香港獨立工會「職工盟」的工人成功地拿到了遣散費。
當然,資本家雖然會做出一些讓步,但等到他們重新佔上風的時候又會再拿回工人的抗爭成果。不僅「新自由主義時代」是這樣,資本主義社會一貫如此。正因如此,馬克思主義者和真正的社會主義者不僅支持通過有組織的群眾鬥爭爭取改良(全民退休保障、優質且廉價的公共房屋、生活工資、免費教育、免費醫療),還主張推翻資本主義,以捍衛住改良的成果。
關鍵的問題在於,我們需要戰鬥性的領導層和民主的工會架構,讓基層成員能夠趕走那些保守、懦弱的領導人,從而使工人組織堅持戰鬥。而那種認為在新自由主義時代工會鬥爭不可能取得勝利的簡單觀點,也恰恰忽視了這個問題。
中國勞工論壇支持政治性的工會運動,支持在工會領域內施行社會主義政策,也支持建設工人階級群眾政黨。但是不可能通過向工人發號施令就實現這些目標,而必須要積極支持和參加工人的鬥爭,幫助工人建立他們自己的工會,取代破壞罷工的官方工會。通過這樣的方法,馬克思主義者可以將工人階級爭取到社會主義這邊,組織起反資本主義的群眾鬥爭。

獨立工會: 纽约大学非暴力抗争实践培训

獨立工會: 纽约大学非暴力抗争实践培训: 「请点击视频右下角的字幕标志CC以显示中文字幕,如果显示的为英文,请点旁边那个齿轮图标更换为中文,如果下载字幕, 请点击此处查看教程 」 纽约大学非暴力抗争实践培训,这是真正的培训课程,综合了各国公民运用一种更强大的武器——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成功推翻专制的经验。授课人员为这...

2018年7月31日星期二

華沙工人進行曲(華沙工人歌)

獨立工會: 无悔选择:从中山大学硕士到流水线女工

獨立工會: 无悔选择:从中山大学硕士到流水线女工: 一、工业区的女硕士 2015年6月,我于中山大学数学与计算科学学院毕业。与我的同学不同的是,毕业后我没有选择高楼大厦的工作,而是选择走进工业区成为一名女工。 我的选择并非天马行空,也不是一时兴起,它深深植根于我的生命历程,我对工人现状的感悟和认识,以及我觉得现状必须...

南方工人运动领袖沈梦雨自述:《无悔选择:从中山大学硕士到流水线女工》

2018年7月29日星期日

北大学生就“深圳7·27维权工人被捕事件”的声援书

编者按:文章发出不到三小时就被删除,阅读量破万。新闻封锁残酷而野蛮。希望看到的人,也把这篇文章转到你们自己的公众号、微博、豆瓣、QQ空间、头条号、网易号、简书、有道云笔记……上。民众的力量,一定可以打破野蛮的新闻封锁!

此刻,距离我们勇敢的深圳佳士公司工人兄弟姐妹们被捕早已超过24小时,他们在里面所遭遇的一切,我们尚不得而知。为汇集普天下一切进步力量,驱斥黑暗对光明的无耻践踏,联合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此行列,我们特写下这封声援书。

伟大的时代孕育伟大的阶级,伟大的阶级推动时代的改变。时光的星移斗转,已无数次向我们证明这一真理;从五四运动到社会主义新中国的诞生,工人阶级的身影活跃在每次激烈斗争的舞台。时至今日,工人阶级又一次站在历史的重要关头,重申自己反抗剥削压迫,争取民主自由,向往社会主义的不屈决心与坚强意志!

说这次斗争揭开了中国当代工人阶级自觉反抗社会压迫的新篇章,为过么?丝毫不为过。较之新世纪以来历次工人斗争,它深刻表现出以下特点:

1. 斗争过程不再局限于争取个体式的短期利益,而是生发出对社会全方位黑暗和压迫的控诉,提出了诸如工人通过民主方式建立起不依附于资方的独立工会等目标,斗争手段也多元化,演讲、游行等手段被运用得淋漓尽致;

2. 斗争得到了广泛社会群体的关注和支持,工人、农民、维权领袖、律师、媒体工作者、学生、知识分子、退休体制人士等等,这些力量在未来必将实现新的更大规模的联合;

3. 工人阶级的组织纪律性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得到充分发挥表现,这是工人阶级改造现实世界、谋求阶级解放的最有力武器!

我们讴歌他们,我们盼望他们获得胜利,我们热切地呼唤更多正义人士加入他们!

五四运动的发源地——北京大学,在历史的功劳簿上躺得太久了,以致快要腐烂,濒临发臭了。生活在社会剧烈变动期的北大学子,我们该睁眼看看这个世界,这个苦难沉重、人剥削人的现实了:权力和资本对人的全面倾轧,不仅发生在工厂,也发生在我们中很多人未来工作的高档写字楼里;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不光被我们所向往、所需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万千工人,他们又何尝不渴望,不憧憬呢?

作为群体,作为阶级,我们和他们的过去与现在已紧紧相连,未来更是密不可分。此刻,他们在受苦受难,他们在团结战斗,他们在大踏步迎接新生!先辈的接力棒应当牢牢握在我们手中,我们没有理由再瞻前顾后,再自怨自艾,再畏葸不前。

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这句话绝不应仅仅化作歌词,在毕业典礼上把我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它更是先辈对你我的一种寄托:将曾经流连于未名湖畔的人生,坚毅地同苦难最沉重、斗争性最强的工人阶级融为一体,为了自身的解放,也为了历史的进步。

如果在这个时代,还有人敢谈伟大的人生,敢谈进步的选择,这样的人正是你我,如鲜花红遍山野。

死湖最忌惮流水,新生最无惧黑暗,广大有志青年啊,让我们勇敢地站在劳动者立场,迈出一步,大声亮明诉求吧!

1. 深圳坪山警方应立即释放被捕工人,并就抓捕和殴打工人及声援群众行为进行解释和赔偿,并承诺永不镇压他们;

2. 地方总工会和佳士科技应依法依规切实保障工人自己建工会的权利,并承诺不以任何方式对相关人员进行打击报复;

3. 地方政府相关部门应启动事件调查程序,及时将事件真相对全社会进行公开,对相关责任人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面对那些无价值的灵魂和丑陋的嘴脸,我们将高呼着:
工人阶级万岁!
社会主义万岁!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让黑暗势力去瑟瑟发抖吧!
让特权阶级永远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彻底埋葬吧!

“深圳7·27维权工人被捕事件”全国高校声援团北京大学分团
2018729

发起人:
  昕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2018届本科毕业生

联名人:
熊成帅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18届本科毕业生
展振振 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2015级本科生
张曦月 北京大学中文系2015级本科生
李一鸣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2016级本科生
张震林 北京大学元培学院2016级本科生
汤裕石 北京大学法学院2016级本科生
林渭钧 北京大学中文系2016级本科生
熊岳汉 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2016级本科生
马子胜 北京大学维权保安(北大工作两年半)
谢雨杉 北京大学药学院2017级本科生
常洋铭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2017级硕士生
曹旸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生
胡瑾瑜  高二学生
李 姝  留德学生
孙国铭  学生
杨阳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2015级本科生
李晨  社会工作人员兼学生
魏铭岑  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2017级学生
凃万成 武汉大学计算机学院2016级本科生
赵天雄 帕德博恩大学EIM学院2014级本科生
彭玮  生物分析员
蔡俊卿  海外留学生
张悦然  学生
胡佩林  学生
陈立人 教师
张远  Monash University 硕士在读
涂鸿晨  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2016级本科生
林飞扬  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2017级本科生
张小玉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17级 本科生
漫漫沙漠 客运司机
曹羿   四川大学2017级广告学
王西红  农民
杨钧怡  东北农业大学学生
杨仕顺  广州私营业主
潘宇峰  武汉大学计算机学院2010级本科生
战瑞  北京大学法学院本科生
俞战   北京大学82永创药业技术总监
袁菲  郑州大学中文系2015级学生
方泽瑞  理海大学2022届工程系本科生
王世伟  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2017年本科生
赵姝婷  复旦大学2015级新闻学院本科生
洛崇   马列毛论坛
张礼德  市民
雷思政 湖南常德自由职业
孟宪达  江苏徐州市民
甘元浩  2018届核物理方向学生
樊铖皓  南开大学化学学院2016级本科生
黄育嘉  视觉艺术工作者

联名此声援书,只需志同道合,身份不限。
请发送【姓名+身份】至声援团联名邮箱:shengyuanjiashipku@protonmail.com

深圳佳士科技员工组建工会被打6

2018年6月26日星期二

中國退役軍人協會: 新世纪 NewCenturyNet: 兰德报告《与中国开战》46000字全译本

中國退役軍人協會: 新世纪 NewCenturyNet: 兰德报告《与中国开战》46000字全译本: 新世纪 NewCenturyNet: 兰德报告《与中国开战》46000字全译本 : 美国兰德公司的最新报告《与中国开战——想不敢想之事》,中译本全文约46000字。 ——微信公众号" IPP评论 " ID:IPP-REVIEW,爱思想受权发布。 编者按: 随着...

中國退役軍人協會: 新世纪 NewCenturyNet: 兰德报告《与中国开战》46000字全译本

中國退役軍人協會: 新世纪 NewCenturyNet: 兰德报告《与中国开战》46000字全译本: 新世纪 NewCenturyNet: 兰德报告《与中国开战》46000字全译本 : 美国兰德公司的最新报告《与中国开战——想不敢想之事》,中译本全文约46000字。 ——微信公众号" IPP评论 " ID:IPP-REVIEW,爱思想受权发布。 编者按: 随着...

2018年3月17日星期六

莱比锡奇迹(2009)

上 映:
2009-09-24
地 区:
德国
导 演:
Sebastian Dehnhardt
别 名:
The Miracle of Leipzig / Das Wunder von Leipzig
简 介:
1989年的莱比锡:成千上万的东德人涌向街头。他们要求更多的自由,民权和民主!!人们对镇压公民的国家的反抗正在渐渐升温,对一个教唆人民互相监视彼此的国家进行反抗。。 那个在莱比锡街头的秋天被永远记入了史册。那是一段国家官员滥用暴力和人民克服恐惧的历史。那是一段来自无用大众用自己的勇气改变世界,标志着东德彻底终结的故事。这是莱比锡的奇迹。 2009年的秋天是莱比锡和平革命的20周年纪念。1989年9月,在莱比锡的圣尼古拉斯教堂里,人们祈祷和平。在短短的一周之内发展成为了强有力的星期一游行运动,人民要求更多的自由,要求改革,要求东德的自由选举。这场和平的运动却差点以悲剧终结。

莱比锡奇迹

柏林墙在莱比锡 开始倒塌

二十年前,象征禁锢的柏林墙,倒在莱比锡人的祈祷和蜡烛底下。而有“变革时代的英雄”之称的克里斯蒂安.富勒尔正是整个事件的推手。回顾这一切,富勒尔笑笑地说:“如果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奇迹,那这就是奇迹!”

里斯蒂安.富勒尔(Christian Fuehrer)刚出现在莱比锡市中心的尼古拉教堂前的广场上,就被守在教堂前等候的一群记者包围了起来。日本电视台的摄像机、法国、义大利和德国电台的话筒像一小片黑压压的树林纷纷对准了富勒尔。

柏林墙在莱比锡 开始倒塌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九日柏林围墙倒塌,两德重归统一。(AFP)
文 ◎ 周蕾

二十年前,象征禁锢的柏林墙,倒在莱比锡人的祈祷和蜡烛底下。而有“变革时代的英雄”之称的克里斯蒂安.富勒尔正是整个事件的推手。回顾这一切,富勒尔笑笑地说:“如果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奇迹,那这就是奇迹!”

里斯蒂安.富勒尔(Christian Fuehrer)刚出现在莱比锡市中心的尼古拉教堂前的广场上,就被守在教堂前等候的一群记者包围了起来。日本电视台的摄像机、法国、义大利和德国电台的话筒像一小片黑压压的树林纷纷对准了富勒尔。“柏林墙倒塌二十周年,您认为德国的统一大业已经顺利完成吗?”“东德佬和西德佬之间的鸿沟弥合了吗?”“二十年后,重新站在这个广场上,您是什么心情?”问题像潮水般涌来。

富勒尔恐怕是德国出镜率最高、最有名的牧师,其实这位老者已经在去年正式退休。二零零八年三月,年满六十五岁的富勒尔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正式宣布不再担任东德第二大城市莱比锡尼古拉大教堂的牧师。除了富勒尔之外,不得不召开一个小时的新闻发布会,宣布退休并向公众告别的地区牧师,在德国恐怕没有第二个。退休还不意味着富勒尔可以退出公众的视线,这个被视为二十年前那场东德和平革命的主要推手之一的传奇牧师依然还是世界各国媒体追踪的对象。

媒体上一旦提到富勒尔的名字,后面总会加上一个别称作为后缀,最常见的是:“一九八九年和平革命运动的偶像”、“和平革命中的优秀牧羊人”或者“变革时代的英雄”。富勒尔(Fuehrer)这个名字在德文中的意思是“领袖”。其实,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富勒尔和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他既不高大也不威严,实际上正好相反:这是一个小个子牧师,有着一双温和而透澈的眼睛,不做弥撒时,成天穿着一身牛仔装,脖子上围着一条蓝围巾、手里提着一个贴满彩色贴片的黑公文箱,看上去更像一个在工地上班的老工程师,脸上时不时露出像孩子般的笑容,这使他显得甚至有些脆弱,只有一头像钢丝一样竖立着,剪成在德国人中非常不常见的小平头的银发,透出这位老者倔强的性格。

信仰和希望能战胜恐惧

一九四三年,二战还在激烈地进行着,富勒尔出生在莱比锡一个牧师家庭。大学神学专业毕业后,富勒尔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牧师。一九八零年,二十七岁的富勒尔进入了莱比锡的尼古拉大教堂。从此之后,他的名字和这个教堂的名字越来越紧密地融合在一起,直到这两个名字都成为了德国现代传奇的代名词。

一九八二年,东西方冷战进入了激烈军备竞赛的年代。位于冷战前线的东德人和西德人一样惶惶不安。“德国已经经历过了两次世界大战,莫非我们还要再经历一次吗?”带着这样的问题,一群年轻人来到了尼古拉大教堂,在他们的要求下,尼古拉教堂的牧师们决定为这些年轻人举办一场定期的活动来祈祷和平。从一九八二年起,富勒尔牧师担任了每周一下午五点举办的这场“和平祈祷”的主持人。接下来的两年,东西方军备竞赛越演越烈,和平,像天堂的梦一样遥不可及。随着时间的流逝,参加“和平祈祷”的人越来越少。富勒尔记得“最少的一次只有六个人。那天,一个妇女对我说:‘牧师先生,您可千万不要取消和平祈祷,如果连祈祷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和平祈祷”坚持下来了

一九八六年,一批申请了“长期出境许可”的人来到尼古拉教堂寻求帮助。当时,东德有几十万人申请永久出境。在东德当局的眼中,这个举动就意味着对社会主义的彻底背叛。申请出境者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让他们更加痛苦的是受到不准备离开东德的老百姓的、排挤,甚至辱骂。“走,或是不走”成了压在无数人心里的哈姆雷特式的问题。富勒尔牧师为他们在教堂举办了对话活动。他没想到的是,这批和东德共产党“离心离德”的人的到来使得“和平祈祷”日益兴旺。与之同时,尼古拉教堂更加成了东德国家安全部(Stasi)的眼中钉。

尼古拉教堂被东德国安视为“挑衅者和颠覆力量聚集的地方”。富勒尔被看作“刺儿头”里的顶级人物。在后来解密的东德秘密警察的档案中,富勒尔找到了有关自己的纪录:对富勒尔的监视最早始于一九七三年,那时他还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从一九七三年到一九八九年,东德国安对富勒尔进行过两次密集型的监视。富勒尔钢丝似的头发引发了秘密警察的联想,他们把针对富勒尔的行动命名为“刺猬行动”。在八十年代,东德国安在富勒尔身边安插的特工人数不少于二十八人。

富勒尔不愿意被别人当作英雄:“我那时成天提心吊胆,但是好在我的信仰和希望总是比恐惧还要更大一些。”每当提到那段紧张的日子,这个有着四个孩子的父亲总是说信仰和对家人的爱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力量,以至于在东德警察守在大教堂前抓捕参加“和平祈祷”的民众的时候,这个平时总是很谦和的牧师敢打开窗口,愤怒地拍着窗台,冲着在下面抓人的警察喊:“你别以为不会受到惩罚,我们会记住你的长相!”

“这就是奇迹!”

一九八九年,莱比锡尼古拉大教堂的“和平祈祷”成为渴望和平变革的民众的聚集地。十月九日,六千人聚集在莱比锡市中心的几个教堂里同时参加“和平祈祷”,七万人参加了祈祷后的未经申请批准的和平示威游行。根据史料记载,当天东德军队严阵以待,有七千名全副武装的军人驻扎在莱比锡,随时准备大打出手,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参加游行的人数是武装军人的十倍。“他们对一切都有所准备,唯一就是不知道如何对付蜡烛和祈祷。”

蜡烛战胜了坦克,直到今天,富勒尔牧师谈到这一幕,还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如果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奇迹,那这就是奇迹!”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九日,这一天,七万名东德民众用双手捧着蜡烛不仅战胜了坦克,更重要的是战胜了自我内心的恐惧。不仅在东德,整个东欧共产国家内,恐惧的心墙在那一年被彻底推倒。

柏林墙倒了,每周一次的莱比锡尼古拉大教堂的“和平祈祷”还在继续。在《新纪元》记者采访结束时,富勒尔牧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记者说:“您知道吗?我知道在中国,有一个法轮功信仰群体遭到很严酷的镇压,我曾经在和平祈祷会上为他们祈祷。”

为了纪念当年那场决定性的和平示威游行,莱比锡市政府于一九九九年在尼古拉大教堂前广场的地上安放了一块纪念铜牌,铜牌上印着大大小小的脚印,指向当年游行队伍行走的方向。

“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战争和不公正,”富勒尔牧师把脚踩到铜牌上的一个脚印上,笑着做出前进的姿势说:“我们今天还要继续走下去”。◇

“我们今天还要继续走下去”,克里斯蒂安.富勒尔牧师把脚踏在八九和平革命纪念铜牌上。(摄影/王金卓)
 

赢得胜利——东欧的非暴力革命与今天的教训(下)

——东欧的非暴力革命与今天的教训(下)
演示(8)“嘲讽行动主义”
波兰的“橙色选择”团体,虽然是非主流,
但是他们的恶作剧给反抗活动带来了活力;
塞尔维亚的“欧特珀”(意为:抵抗!)运动:使用具有创造性的恶作剧。
 “欧特珀”运动的领导者之一斯尔贾·波波维奇
曾经用“嘲讽行动主义来形容他们的运动。
今天:叙利亚人用人偶剧《最蠢的人》,
黎巴嫩乐队“伟大的离去”用歌曲反抗伊斯兰国。

米洛塞维奇长期统治塞尔维亚,不仅用暴力压迫塞尔维亚人,还挑起地区性战争。塞尔维亚 “欧特珀”运动的领导者之一斯尔贾·波波维奇发明了“嘲讽行动主义”一词,来形容“欧特珀”和“橙色选择”的战术。这些恶作剧给游行示威带来了活力。不过也有人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人都可以做。在叙利亚,近几年有一个讽刺伊斯兰国的人偶剧节目《最蠢的人》非常流行,还有一个黎巴嫩乐队“伟大的离去”用歌曲讽刺伊斯兰国。这些就是我认为被忽视了的,但是却十分有意义的东西。

2011年,“阿拉伯之春”期间的埃及首都开罗解放广场

演示(9)怀疑论,永远不变的话题

现在和过去共同的问题是面对怀疑论,怀疑论大概是所有想要变革的人永远无法逃避的话题。大赦国际在1961年创建时的构想是,如果有很多人站出来,要求释放良心犯,要求释放因为自己的信仰或因为参加非暴力抗争而被关押的人时,结果之一就是很多人可以团结在一起。但是也有人认为,这太幼稚了,是一个大的幻想,就像那些讽刺哈维尔是“捷克的唐吉柯德”的论调一样。几年之后,这些人又会说,嗯,这些点子不错,有梦想很好,但是他们始终不会认同。事实上,大赦国际成就非凡,不仅使成千上万的良心犯获得了自由,还带来了许多真正的变革。
1991年,苏联“8·19”政变期间,人们走上街头,抗议把坦克开上街头的政变者“想要阻止苏联的灭亡”,当时,英国《卫报》的头条标题就是《不要阻止灭亡》。《卫报》首席评论员在篇文章里说,看起来所有的事实都证明“鹰派”政变者会成功,街上愤怒的民众做什么都没用。“他们到底在保护什么?议会大厦?”这位杰出的评论员是在1991年8月21日发表以上评论的,当天早上英国和全世界的读者都看到了这个消息,当天晚上政变就失败了。现在,他也许会说,你们是“事后诸葛亮”。但是,这根本不是“事后诸葛亮”,如果我们留意之前所说的成功的几大要素,就完全可以预见未来。
我再举一个例子,1991年2月,我在为《独立报》撰写的封面文章《克里姆林宫无力回天》中写道:“如果强硬派要强行政变,结果只会是火上浇油。“当然,苏联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情况,如果是在10年、20年前发生抗议示威,那时时机可能不成熟,而且10年、20年前的苏联也根本不会担心有抗议发生。
所以我们要准备好面对怀疑主义者,虽然不能说他们完全是错的——他们也有对的时候——但是,如果他们像一个烂喇叭那样响个不停,那就成为负能量了。

演示(10)克服怀疑论

“维基解密”泄露了美国驻埃及大使发给她在华盛顿的上级和同事的电报,电报谈到2011年4月6日发生的埃及革命,大使认为,埃及人民让穆巴拉克下台,实现民主转型是不现实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穆巴拉克真的下台了,那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虽然穆巴拉克那时看起来权力很大,好像埃及人根本没有可能让这个掌握着枪杆子的独裁者下台。但是在埃及革命爆发不久,穆巴拉克政权确实很快就倒台了。
哈佛大学杰出的政治思想家斯蒂芬·沃尔特在《外交政策》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中谈到“茉莉花革命”,他说,“茉莉花革命”不会从突尼斯传播到其他国家。但是不久,埃及革命就爆发了。而且埃及革命爆发后,当时担任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还说,穆巴拉克政权依然稳固。
有一个4分钟的视频,非常好的总结了对这些怀疑论的回应,绝对值得一看。年轻女孩儿阿斯玛·马赫福兹在视频里说:“如果你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看见外面有人被殴打感到害怕,所以就一直呆在家不敢出来,那你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问题”。
这么说确实很残酷,非常不客气,但是她已经准备好走到外面去,她说:“我已经准备好走上街头,所以,你们也要和我一起去。”这个视频就像病毒一样在埃及传播,然后我们就看到了那场伟大变革的发生。
但是,最基本的前提是你要相信,你不能左看右看,先看别人是不是都相信。你必须要先迈出这一步,这就是为什么阿斯玛·马赫福兹的讲话表现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演示(11)暴力挑衅

非暴力运动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会使那些拼命挑动暴力的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1930年,印度白沙瓦的和平示威者在被殖民地当局屠杀后,甘地的朋友,非暴力运动领袖阿卜杜勒·加法尔·汗公开发表讲话,他说:“英国人製造这些恐惧的目的就是挑起暴力。”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为经典名言,我们非常有必要牢记它。
我们还可以想到很多不同例子,当和平的抗议者被暴力攻击时,专制政权希望抗议者以暴制暴,如果抗议者真的那么做了,专制政权就胜利了,因为在一场暴力冲突中,掌握枪杆子的政府更有可能胜利。
玛丽亚·斯蒂芬、埃里卡·切诺韦思与非暴力冲突国际中心合作,完成了一本卓越的著作《为什么公民运动能够取得成功》。埃里卡·切诺韦思说,她是以一个怀疑论者的身份开始这项研究的。她曾经认为,非暴力运动虽然是善意的,但是非常幼稚。但是,当她和玛丽亚·斯蒂芬一起分析统计数据时,她才瞭解到,实际上,非暴力运动的成功不是所谓的“摘果子“那么简单。非暴力运动的成功率远远高于暴力革命,包括在非常特殊和困难的条件下,它的韧性、稳定性、和平性,包括革命结束后长期保持和平稳定的比率都是是非常非常高的。当然,这一结论并不让我惊讶,因为数据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当非暴力运动的星星之火足够达到变革的力量时,我们可以更加自信的说,我们是朝著更长远的目标前进,而不是赶走一个独裁者,迎来另一个独裁者。

演示(12)“春天对抗冬天“

现在我们来看一看中东和北非的革命,我把它们称为“春天对抗冬天“。
2011年2月的埃及解放广场上,那些笑脸,那些笑声,那些欢乐,变革终于取得了成功。但是最终的结果——大赦国际和其他国际组织的报告都表明,埃及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在叙利亚,人们问:“非暴力运动做了什么?” “看看现在,成百上千的人失去了生命” “无数人流离失所” “你们让伊斯兰国获得了权力” “你们成就了什么?”。在巴林,非暴力运动也没有取得成功。在利比亚,虽然斗争是以和平抗议开始的,现在也陷入了暴力的深渊。但是,这其实就是玛丽亚·斯蒂芬、埃里卡·切诺韦思的观点:暴力只会带来更多的暴力,如果双方都使用暴力,那将在各个方面失去控制。

演示(13)海外人士与活动家

实际上,从事非暴力运动非常的危险,而且对海外人士来说,我们的态度比较傲慢,因为我们总是说“这是应该做的“。有时人们只能站在远处,向那些勇士致敬,但是人们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也能站出来做些什么。虽然对那些勇士来说,站出来很普通,但是很多海外人士看来这并不普通,需要极大的勇气。事实上,如果有很多勇敢的人聚集在一起,如果很多人都展示他们的勇气,变革就有可能发生。
人们听到过很多非暴力运动领域著名人物的事迹,比如吉恩·夏普,非暴力运动理论的大师级人物,现在已经80岁了,出版过许多关于非暴力运动的著作。还有前面提到的斯尔贾·波波维奇和他的非暴力行动与战略应用中心(CANVAS)。
海外人士谈论这些事情,进行声援,确实也起到了作用,他们也在促进变革的发生。但是现实中,变革只会从一个国家的内部发生。也许这个国家的人会因为别的国家的人权运动的事迹——比如美国人权运动、1989的东欧剧变、南非的反种族隔离运动,还有其他许多值得学习的例子——而选择参与到本国的人权运动中,但是,别的国家发生的案例,永远不该被直接照搬照用到自己的国家。时常,运动领袖会因为海外人士不能有所行动而责怪他们,但是我们永远不该责怪他们。因为责任在那些站出来的勇士身上,他们是堡垒的基石,团结的保障,他们才是变革的关键。

演示(14)旁观者与活动家

2014年,香港“雨伞革命”发生时,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顾问查尔斯·鲍威尔说:“人们真的应该忘记这些抗议,而且应该认识到,这些抗议不过是’一朵小乌云’,人们应该回家,无视这一切,因为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虽然确实很难说,事情是否会发生改变,“雨伞革命”最终结束了,而且出在也没有看到有显著的改变。
2007年,同样的观点在缅甸的“番红花革命”——也称“袈裟革命”——期间也有人提到过,他们说这次革命毫无意义,但是,这次游行实际上为后来的变革奠定了基础。所以,旁观者不应该无视那些付出勇气,要求变革的人。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才能把前面谈到的创造力和勇气结合在一起。
中国艺术家艾未未曾经在很多方面发表过豪言壮语,其中一个就是“勇往直前,继续传播”。即使在当局的压力下,他也一直站出来反抗,把他的艺术作品传播到社交媒体上。他还说过一句非常令人佩服的话:“天下变迁,匹夫有责。想像一下,能参与到国家的变革之中,这不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吗?”

演示(151989年的教训

25年前东欧的活动家既能单独行动,也能团结合作,他们有大环境下的团队意识,也有自觉反对暴力的勇气,这为之后的变革奠定了基础。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这种精神的重要性,他们中的一些人认为,只要拿起枪,把坏人干掉,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这基本上是不会有用的,实际上极少产生效果,因为坏事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虽然几年前菲律宾的问题似乎是用暴力解决的,但是,他们之前早就铺好了变革的道路,这是非常重要的。
海外人士外部人士不应该随随便便指手划脚,“站著说话不腰疼”,因为其他国家的经验不能简单的照搬照用。哈维尔说的那句话非常值得敬佩的,那就是“活在真相中”。即使在今天,这句话依然非常贴切。
最后以活跃于1960年代反战运动的活动家、美国歌手琼·贝斯的名言做总结:“也许非暴力运动就是打水漂,但是,暴力斗争则是打了个更大的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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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环节:


问:“阿拉伯之春“和“东欧剧变”的非暴力革命有哪些不同之处?
答: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今天的世界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可以简单的分成不同阵营。1989年,“团结工会”赢得了大选,然后是整个民主运动的浪潮。那段时期有两个超级大国美国和苏联,它们就像二元世界。西方可能喜欢一个专制政权,但是不喜欢另外一个;苏联支持一个专制政权,但是反对拉丁美洲的军政府。这里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也就是说,每个独裁者在莫斯科或者华盛顿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21世纪,那个二元世界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如何划定冷战结束的时间?也许有人认为它在1989年柏林墙倒塌的时间结束,也许有人认为它在1991年苏联解体时结束。总之,1980-1990年代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时期。俄罗斯在21世纪也发生了改变,和1990年代相比也已经完全不同了。我认为现在西方国家已经不愿意采取积极的措施,支持与独裁者的斗争了——在某种情况下仍然会,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
我们花了很多的精力来分辨两个时期的不同点,但是,相同点也同样重要。我知道你想问:“到底阿拉伯之春哪里出了问题?”我不得不说,第一,我不是中东问题专家;第二,我前面谈到的都是我的个人观点。我曾经在大赦国际工作,这些都是我工作中的经历,我的观察都是由此而来。我认为,我们都做到的就是相信“人权问题,人人有责”,这是最应该牢记的原则,那是我们获得稳定性的方法。当这些教训被遗忘,我大概可以客观的理解——不是情感上的理解,而是社会学上的理解——为什么人们会选择拿起枪,因为人们觉得暴力斗争更容易些。但是我们也看到了,暴力在叙利亚造成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我虽然不能说,非暴力运动一定会有好的结局,但是如果人们自始至终都能保持非暴力原则,和平会有更高的概率。
我总结一下之前的问题,我认为“阿拉伯之春“和“东欧剧变”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在的世界更加复杂,互相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意味着问题会成倍的增加。我们知道现在出现了伊斯兰国那样的组织。这些问题在之前的环境下是不存在的,虽然之前也有恐怖组织,但是像这种有世界性野心的团体之前不存在。我认为会,这就是最大的不同之处。
问:可以把您在讲座中提到的非暴力革命,和今天对美国警察暴力行为的非暴力抗议,“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以及其他的运动联系到一起吗?
答:纵览整个世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一直持续的问题,今天又重新回到了台面。我不敢说这些运动之间有真正的联系,但是,很多人认为它们之间有联系,这很有趣。任何对非暴力抗争有兴趣的人都会非常向往1950-1960年代,甚至向往更早以前。那些变革都十分的难以置信,当时也有很多怀疑论,很多人问:“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很多年以后,我们在现实中看到了它们的意义。有一个关于美国民权运动领袖约翰·路易斯——他从一名学生,到大学教授,最后成为美国众议院议员——的故事:2009年,约翰·路易斯参加庆祝奥巴马总统就职午餐会时,拿了一张照片请奥巴马签字,奥巴马在上面写道:“(今天这一切成就都是)因为你,约翰”。我觉得这是对那段历史的一个非常精彩的政治总结。1950年代、1960年代发生的事为今天的发展铺平了道路,一个黑人终于当选了总统。但是,我们都知道,奥巴马并没有解决问题,他把烂摊子留给了“黑人命也是命”运动。所以,我想说的是,那时的东欧,或者其它地方的情况与美国很不一样,因为美国是一个民主国家。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美国的民主制度也时常会出现问题,数据可以清楚的证明这一点。很多没有携带武器的黑人被警察打死,这确实很可悲,你们都知道这些细节。所以我想说,我很高兴有这些运动,我也对这些运动很感兴趣。但是,如果你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些运动也产生了这样一些影响,它使人们变得更加愤怒,这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可以在前几年的游行示威中看到,很多事情都搞砸了。
我想提出一点,虽然1989年的“东欧剧变”和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有许多相同之处,但是有一个不同之处就是社交媒体的应用。这里有非常多有趣的例子。2010年,专栏作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曾把这称为“极小的变化”,他说社交媒体做不了什么,你也许能发现别人丢掉的手机,但那不叫变革。他说完这句话几个月后,“阿拉伯之春”就开始了。当然,“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也是在社交媒体上发起的。社交媒体使全世界有相似观点的人可以轻松地交流。在这个前提下,一个地方发生的事件,可以迅速传播到其他地方,这类事件在15年、20年前很少能上媒体头条,但是现在人们可以很容易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这些事件传播之后,愤怒就会成倍的上升。我希望,愤怒不要仅仅变成发泄,而是要促进真正的变革。我从伦敦观察到的印象大概就是这样。我已经很久没去美国了,但是即使远在欧洲,我也能感受到美国正在发生的变化,无论是在专制国家还是在民主国家,有些事情都不应该发生。民主国家也存在问题,我们需要公民站出来说“不!”,运气好的话,我们就有可能改变现状。这明显需要长期的斗争,不可能天上会掉馅饼。就像1950年代、1960年代人们的努力,直到2009年才有黑人当上总统,但是我们相信这些事情会带来改变。
问:请举出一些“东欧剧变“中创造性使用艺术行为进行抗议的例子。
答:几年前,我和约翰·杰克逊写过一本书叫《小小的抵抗》,这本书里有很多故事,其中包括我前面提到的波兰“橙色选择“团体的故事,他们的故事是我最喜欢的之一。比如,他们组织人们上街示威,采取的方法不是直接反对共产党,而是讽刺性的赞扬共产党,这让当局不知道如何应对。虽然当局知道示威者是在讽刺自己,但是他们无法对这些讽刺进行反驳。2011年,白俄罗斯的活动家也使用了类似的方法。他们通过在公共场所向总统鼓掌来讽刺总统,因此而被逮捕。后来,在公共场所鼓掌受到禁止,甚至总统公开发表讲话的时候,其他官员也不敢鼓掌。我现在正在写一本书,名字是《街头精神,游行和搞怪的力量》,书里有很多故事,包括刚才说到的的例子。我的同事约翰也在整理1989年发生的运动,那些创造性思维具有国际性。我们经常会发现,一个好的创意,中国、波兰、拉丁美洲国家的活动家都在使用,这些好的方法会在全世界传播。
问:请解释一下为什么集体热情带来的力量,会对个人产生影响,甚至政府的镇压也无法把这种影响抹去。
答: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关于集体热情的力量无法被忽视,我记得最清楚的例子,是我前面提到过的1989年在东德莱比锡发生的事。那时,人们都知道政府准备开枪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在广场边的小巷里观察,如果安保部队开枪的话,那个地方会很安全。当时大家都知道,今晚可能会有流血事件。我那天晚上的工作可能是去邮递局给伦敦总部打电话,告诉他们,这里有多少具尸体。但是后来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大家慢慢意识到,政府不会开枪,不会殴打示威者,也不会逮捕任何人,那就是一个集体热情带来力量的时刻,人们看着对方,一同欢笑,一起庆祝,给安保部队士兵献花。后来,我和一位当时在场的女士谈到那个晚上,她说那是她最高兴的一天,虽然两德统一的那一天是个大日子,但是最让她刻骨铭心的,是知道政府决定退让的那一刻。这个时刻会影响人们一生吗?当然会。即使像我这样的旁观者也感同身受。我很荣幸能经历那些时刻。比如,塞尔维亚的独裁者米洛塞维奇下台的时候我也在那里。
你提到的另一点也很有意思,那就是政府成功镇压后的情况。波兰异见领袖亚当·米奇尼克在《狱中书简》里写到:“我为波兰人没有被镇压打跨而感到高兴。”我当时经常去波兰,我也有那种感觉,我认为那是一种种信仰,也许人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这种信仰,人们一直都保持着热情,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但是有意思的是, 1989年之后,实际上人们的热情减少了,因为已经过了热情期,这时候人们反而感到失望了,人们变得更加现实。
让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上来,“阿拉伯之春”的不同之处。我当时在开罗,那时穆巴拉克下台不久,我为悲观主义这么快的涌现出来而感到疑惑,感到难过。我认为,把握现在拥有的力量,走出困境,从头再来,是很重要的。有人可能会说,我们失去了一切,有人可能会说,这一切都不值得。但最让我感动的是波兰人的信仰,有时他们不得不做出让步,但是他们总是心怀希望,相信美好的事情一定可以实现。我在很多国家都见过这种集体热情的力量,人们看到自己的国家从黑暗走向光明,有时黑夜依旧,但黑夜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前提是人们需要很多年的斗争,才能迎来光明。一位塞尔维亚反对派领袖在米舍洛维奇下台之前和我说,就像绿野仙踪一样,当铁幕倒下之后,我们会看清米舍洛维奇实际上一无所有。那确实是米舍洛维奇最后的下场:在海牙国际战犯法庭被告席上奄奄一息。虽然当时他好像拥有所有的权力,但是当时人们也充满热情,这就是人们能够坚持到底,至到取得胜利的原因。

(该演讲发表于2016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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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波兰当时仅仅开放大约三分之一的议会席位,允许自由选举,其他席位依旧由政府控制。——编者注
[2] 1980年代,“团结工会”领导的反对运动已经势不可挡,1988年9月,内政部部长切斯瓦夫•基什恰克与“团结工会”的领导人莱赫•瓦文萨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同意举行“圆桌会议”,共同规划国家的未来。圆桌会议于1989年2月6日开始举行。波兰共产党希望增选著名的反对派领导人进入统治集团而不在政治权力结构上作出重大变化。但圆桌会议事实上根本改变了波兰政府和社会的政治形态。——编者注
[3] 1989年9月,东德第二大城市莱比锡发生了游行示威,人开始对这个镇压公民的国家,对这个让人民互相监视的国家进行反抗。在短短的一周之内,就发展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民主运动,成千上万的人涌上街头,要求自由、民主和选举。这一事件造成了东德共产党政权的终结。——编者注

李成风、大红莲神、北海道的劳伦斯 译